沈暖意微微側頭,看見了白子洛和他妻子江美琪,兩個人坐在斜對面的桌邊,看樣子在等人。
江美琪和白子洛在同一家醫院上班,是骨科的護士長。
江美琪的皮膚很白,身材纖細,坐在那兒,像一朵晨露中的花,不太美麗,卻給人極乾淨的感覺。
她看着白子洛,聲音輕靈透徹,語氣裡帶着些感慨:
「以前,我總以為馮洲和暖意的感情是真的好。
誰能想到,美好的表象下,竟然早就藏着一顆齷齪的背叛的心。
說不定啊,暖意的死,和這事兒有關,大概是傷心過度,導致的心臟病突發呢。」
白子洛輕微地搖了幾下頭:「得了,別說這堵心的事兒了。」
頓了頓,又說:「小美,你別亂猜測,生死攸關的大事,沒有根據的情況下,不好出去亂講。」
江美琪點頭:「我這不是跟你說嗎,跟別人不會亂說的。」
她嘆息一聲閉上了嘴,停了一小會兒,又說:「我們就不應該和馮洲一起吃這頓飯。」
白子洛眉頭微蹙:「小美,馮洲的人品不好,那是他的事。
我們和他在同一家醫院上班,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關係不好弄得太緊張。
再說了,以前隔三差五就在一起吃飯,彼此之間太熟悉了,今天他約咱們,我也就沒好意思拒絕。」
「這次就算了,以後我們離他遠點兒,我討厭背叛婚姻的男人。」
「沈小姐。」
楚北城見沈暖意注意力一直被斜對面的兩個人吸引着,小聲問:「是熟人?要不要一起?」
暖意這才回過神兒,苦笑着搖了搖頭,「我和他們不是很熟,不必一起。」
這家餐廳上菜非常快,半個小時不到,暖意點的四菜一湯全上來了。
楚北城一副很體貼的樣子:「餓了吧,趕緊吃吧。」
暖意開始吃飯時,有兩個人從他們桌邊經過,接着暖意就聽見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:
「哎呀子洛,實在不好意思,路上堵車,堵了三十多分鐘,我們遲到了。」
說話的人正是沈暖意前世的丈夫馮洲,跟在他身邊的人,是紀雲。
兩個人一副急匆匆的樣子。
白子洛禮貌地起身:「沒事的,我和小美也剛到沒一會。」
馮洲拉着紀雲,柔聲說:「介紹一下,這位是我的同事白子洛,這位是嫂子江美琪。」
然後看着白子洛和江美琪,臉上帶着幾分不自然:「這是我——」
馮洲停頓了一下,斟酌了一下用詞,才說:「是我的未婚妻紀雲。」
白子洛老道些,面上看不出什麼,說了句:「你好!」
伸手和紀雲握了握。
江美琪就沒有那麼能沉住氣了,她冷着臉,只是微微點了點頭,根本無視紀雲伸到面前的手。
馮洲心裏明白江美琪這麼做的原因,他笑了笑,拉着紀雲坐下。
對着年輕的服務生吩咐:「可以上菜了。」
說完,想起紀雲懷孕不能喝啤酒,又急忙轉身對服務生招手:「拿點飲料過來。」
就是這轉身的一瞬間,馮洲的眸光和沈暖意的眸光對視上了。
馮洲的身體觸電似的抖了一下,他立刻想到了給幾步之隔的女子開出院單那天,他扇自己耳光的糗事,更想到了這個女子叫沈暖意,和他亡妻同名。
馮洲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喚起他對亡妻的記憶,他相當抵觸。
本來他今天都不想來這個餐廳了,他知道這裡的老闆娘秦素色和沈暖意是好友。
轉念又一想,這裡他是辦了會員的,存了不少錢,這才約了白子洛和江美琪過來吃飯。
準備把存的錢消費完後,就不再來了。
偏偏的,在這一天里最愜意的黃昏,在即將吃晚餐的時刻,遇見了能喚起記憶的人。
馮洲的面色瞬間就變得相當難看。
同桌的三個人順着馮洲的目光望過來,就看見了沈暖意。
白子洛笑着打招呼:「沈小姐?!這麼巧,在這裡遇見了。
怎麼樣,腳踝恢復得挺好吧?」
沈暖意微微點頭:「嗯,恢復得挺好的,謝謝白醫生。」
沒等暖意繼續說下去,紀雲就冷哼了一聲,故意用沈暖意能聽見的聲音說:
「在哪裡都能遇見討厭的人,還真是陰魂不散!」
任誰都能看出來,紀雲的話是針對沈暖意的。
楚北城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,狹長的眼眸中帶上了幾分不快。
紀雲見沈暖意沒搭理她,就又挑釁似地說了句:「不過是和一個死鬼女人同名,有什麼了不起的。」
江美琪很聰慧,她看出來了,紀雲和鄰桌的女子一定有過節。
聽紀雲說「和死鬼女人同名,有什麼了不起」後,聯想到剛才白子洛稱呼的「沈小姐」,江美琪心裏明白了,卻揣着明白裝糊塗:
「誰和誰同名?」
暖意一臉冷笑:「我叫沈暖意。」
「哇!」
江美琪表情誇張:「馮洲,這位小姐和你妻子同名。」
江美琪說的是「和你妻子同名。」
那樣子,好像馮洲的妻子還活着,也好像是提醒紀云:馮洲是有妻子的,你不過是個第三者。
馮洲臉上掛着尷尬,紀雲則被成功激怒了:「同名就同名,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。」
很顯然,紀雲相當生氣。
江美琪卻不為所動,繼續給紀雲心裏添堵:「你和這位沈暖意小姐,好像早就認識。」
沈暖意冷笑着接過話茬兒:「是的,昨天她又唱又跳最後倒下在小區里時,我剛好在樓下曬太陽。」
紀雲想到她昨天唱的那句詞,臉上掛不住了,憤怒像火山一樣爆發。